錚宁

伪装者同人——月是家乡明(训诫向)⑥

明楼找了药箱回来,看见明诚老实的趴在床上,侧枕在枕头上,露出的一侧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红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间的一角,看到明楼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楼也没有说话,只是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打开药箱,手脚麻利的配着药。“大哥。”明诚突然叫到。“嗯。”明楼应了,手下依旧忙乱着。“大哥,电台的事你放心,我做的很谨慎,我专门挑了码头进船最多的时间,带着电台去码头发的报。事后也找借口去76号电讯处和特高科看过了,没留下什么记录。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的……我只是太着急找到大姐了…咳咳咳……”明诚急着解释,不小心呛到了自己,一阵急咳。明楼想拍拍他的背帮他顺顺气,却碍于明诚身上的伤,只好把手轻轻搭在他背上,等着他咳完。咳声刚一住,明诚还想接着说,却被明楼强硬的打断了:“行了!”感受到明楼明显的恼火,明诚不再做声,又把头埋进了枕头。明楼只是看着明诚露在外面的后脑勺,都能看见这个弟弟的内疚和自责,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明诚毛茸茸的脑袋,严肃又耐心的解释道:“阿诚,你还是不明白,我从来不会怀疑你的能力,你既然做了,我自然相信你可以妥当的善后。但是,以这样的方法和手段达成目的绝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方案。我们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的人,很多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天命是什么,我们永远不知道。当你机关算尽蛰伏待机,谋划的是百分之一百的完美计划,尚且只能收获百分之九十,八十,甚至五十的现实。那么当你只有一半的把握,甚至只是心怀侥幸却依然要出手时,你就是在赌,在搏。扪心自问,你还能赢几次?更何况,你赌的不光是你一个人,还有和你在一条战线上的同志、兄弟,有他们用生命的代价建立起,保存下的斗争力量,甚至,你赌出去的可能是一个战区的战局的成败。这么多年的磨练,你会的不该仅仅是行动利落出手果断,更重要的是理智的思考和缜密的布局。你记住,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小聪明救不了命!而且,此事牵扯到大姐,以公器某私利,你这已经不仅仅是没有分清工作和私人情感的问题了吧?”明楼用纱布沾了盐水,尽可能轻柔的为明诚清理着身上的伤,手指隔着纱布感受到明诚背上一条条明显的凸起,提醒着明楼,自己给了弟弟怎样的伤害和疼痛,但是同时,明楼接下来想说的话也让他告诉自己,即使再不忍,这样的疼痛也是如此的必要:“不过,明诚,你鲁莽自负,你心怀侥幸,都只是让我生气,可是你轻视你自己,会让我伤心。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勇于或者说急于去牺牲自己?有时候我真的在想,难道是我教你的东西错了吗?”听到明楼的话,明诚错愕的抬起了头,看到的是明楼紧缩的眉头,那剑锋似的双眉下永远沉稳深邃的眼睛现在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大哥…我,我没有…”明诚不知该怎么解释。“你没有?你没有,你却一一次次的拿自己的命去赌?你没有你会说要用自己的命去换明台?你没有,你会为了大姐,善作主张去和敌我不分来路不明的人去接头?”面对明楼一连串的发问,明诚错愕无言,又把头埋在了枕头里。“阿诚,随时准备牺牲,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可是不畏死,不等于要去送死。干我们这一行,死是常态,活下去才是不易。比起伟大的牺牲,我更想看到你勇敢的活下去,活着看到胜利。我教你识字,教你念书,包括后来我们一起走上了现在的道路,我们是为了生之美丽而奋斗,死之伟大只是这条路上不得已的牺牲,而不是目的。有勇有谋,向死而生才是真勇士,难道你要告诉我,我明楼一手带大的弟弟只是一个没脑子的死士而已?”明楼很少如此表露心迹,如今为了明诚恨不能一字一句的给他讲道理。“大哥,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明台和大姐是…”明诚仍然坚持着自己。“可是什么可是?!阿诚,你十岁来到明家,自你踏入明家大门的第一天起,大姐视你为胞弟,明台视你为兄长。你到底凭什么自轻自贱?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觉得你在明家永远是次要的?你可以用自己换明台,换大姐,难道我当年带你回来,养着你,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你舍命相报,以命相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为了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牺牲了自己,我们怎么办?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这么多年,家里的每个人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把你当至亲的亲人,是为了你能把我们当家人,而不是恩人!”明楼从未如此激动过,一番话说完已是气喘吁吁,而明诚则是泪流满面。   明诚依旧伏在床上,埋着头啜泣着,双肩不由得阵阵耸动。明楼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给明诚一身的伤涂药。房间里一阵无言。待明楼确定明诚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涂上了药,收拾了药箱转身要走,明诚一把抓住了明楼的手腕:“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明诚自己也记不清这短短的一晚上自己已经说了对少个对不起,但是除了对不起,此刻的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明楼低头看着明诚,看着他不敢抬头却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一边抽噎,一边一遍遍的沙哑的重复着对不起,就是铁铸的心也硬不起来了,更何况,他怕是也从来没真的对这个弟弟狠下过心。明楼放下药箱,用一只手给明诚盖严了被,然后顺势弯下腰,轻轻地把他拢在了臂弯里,被抓着的那只手坚定有力的回握住了明诚的手,掌心相印,十指交错。“阿诚,”明楼的声音清晰而安定,像是宽慰更像是承诺:“没关系,错了也不怕,只要活下去,我就原谅你。答应我,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直到胜利。”  

深夜,寒风簌簌,吹的天空一片清明,有月光而无月影,只有窗外垂下的枯藤随风摇动,在窗前投下一片斑驳。熟睡中的明诚微微动了动身,牵动了伤口,带着梦呓的呻吟还未出口,人就已经醒来,猛地睁眼,就看到明楼宽厚的身影坐在床边,孤身看着窗外无言,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坚毅俊朗的侧脸,半明半暗的隐秘在黑暗中。明诚想张口叫他,才发觉嗓子干的像要冒烟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明楼却敏锐地发现了醒来的明诚,抬手取了早就放在床头的水杯,小心的扶起他将水杯送到他嘴边。明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心满意足的示意明楼不要了。“大哥,你也休息吧。”明诚清了清嗓子,总算发出了声。明楼放下水杯又重新给他盖了被子,低声说:“没事,我陪你。”明诚便不再说话,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刚上了药还不觉得,睡了一觉起来才发觉身上疼的如此厉害,如今再闭上眼,只觉得身上火烧般的痛,越是想忍耐却越是睡不着了。“大哥”,明诚还是忍不住叫了明楼。明楼连忙俯身过来,“疼?”明诚微微点头。明楼站起身要去取药,明诚却又拽了明楼的衣角,不让他走。“我去取药。”明楼柔声安慰道。明诚却只是摇头,依旧不放手。明楼无奈也不气,只好坐下,轻轻握了明诚的手,“好,我不走。”明诚就这么闭着眼,握着明楼的手,安静了好一会突然张口道:“大哥,再给我念首诗吧。”想当年明诚小时候,做了噩梦就挂着泪赤着脚来敲明楼的门,明楼总是将他抱上床,搂在怀里轻吟几首诗,不一会小阿诚就能安稳的睡去。明楼略一沉吟,开口道: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白昼将尽,暮年仍应燃烧咆哮;)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虽然在白昼尽头,智者自知该踏上夜途,   )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ning they

(因为言语未曾迸发出电光,他们)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

Good men, the last wave by, crying how bright

(好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着他们脆弱的善行)

Their frail deeds might have danced in a green bay,

(本来也许可以在绿湾上快意地舞蹈,)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所以,他们怒斥,怒斥光的消逝。  )

Wild men who caught and sang the sun in flight,

(狂人抓住稍纵即逝的阳光,为之歌唱,)

And learn, too late, they grieved it on it sway,

(并意识到,太迟了,他们过去总为时光伤逝,)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Grave men, near death, who see with blinding sight

(严肃的人,在生命尽头,用模糊的双眼看到)

Blind eyes could blaze like meteors and be gay,

(失明的眼可以像流星般闪耀,欢欣雀跃,)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所以,他们怒斥,怒斥光的消逝…… ”)

 

伴着明楼浑厚又温柔的声音,这首诗的一字一句如甘泉流进心田。明诚闭着眼却觉得身后的伤好像也不似之前疼的那么分明了,再一睁眼,眼前只有那空中的一轮新月,似刀锋,似利刃,要将那暗夜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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